以童稚观点回忆“我爷爷”和“我奶奶”的故事。在十八里坡的高粱地,不情愿出嫁的我奶奶在三朝回门的时候跟轿夫余占鳌野合,从此怀了“我爹”。在李大头死后,我奶奶撑起了李家的烧酒作坊。土匪秃三炮前来抢走我奶奶,让我爷爷前去土匪窝讨回公道。后来我爷爷住进酒坊,因为在刚酿好的酒撒了一泡尿而酿成了好酒十八红。我爹九岁时,日本鬼子来犯,我爷爷率伙记们浴血日本鬼子壮烈牺牲。
我奶奶19岁时,不得不嫁在十八里坡开烧酒作坊的五十多岁的李大头。按乡规,新娘子要被颠轿的方法折腾一番,但不管轿夫怎样折腾,奶奶始终不吭声。奶奶到了十八里坡后,与余占熬发生了感情,而余也就是后来的我爷爷。不久,李大头死了,众伙计不想再干了,我奶奶劝住了众伙计,又撑起了烧酒作坊。土匪秃三炮劫走了我奶奶,罗汉大叔和伙计们凑钱又将我奶奶赎了回来。但我爷爷看到我奶奶头发凌乱,非常生气,跑去找秃三炮,将菜刀架在他的脖上,直到秃三炮用脑袋保证没有动我奶奶,我爷爷才罢休。我爷爷在刚酿好的高梁酒里撒了一泡尿,没想到高粱酒的味道格外好,我奶奶给它取名叫十八里红。我爹9岁那年,日本鬼子到了青杀口,烧杀抢掠。我奶奶搬出被日本鬼子杀害的罗汉大叔当然酿的十八里红给伙计们喝,大家斗志昂扬地去打鬼子。我奶奶挑着做好的饭菜去犒劳我爷爷他们,却被鬼子军车上的机*****给打死。愤怒的我爷爷和大伙抱着火罐、土雷冲向日本军车。军车炸飞了我爷爷,他呆了似的与我爹站在我奶奶尸体旁,我爹放声唱起了童谣:“娘,娘,上西南,宽宽的大路,长长的宝船……”
◎幕 后
影片根据莫言同名中篇小说改编,由著名导演张艺谋执导,中国第一部走出国门并荣获国际电影节大奖的影片。影片公映后,产生了空前的影响力,在当时一张电影票价几毛钱的情况下,该片票价居然炒到5-10元。影片并未照搬小说的意识流结构,而是将故事改为直线叙述,导演、摄影精心复现了小说构造的色彩世界,使画面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以如阳光般眩目、热情似火的红色震惊了影坛。
选角经过
杨凤良(《红高粱》剧组副导演)
杨凤良导演当时在《红高粱》剧组任副导演,他披露了当时寻找演员的过程:“当年巩俐还在中戏表演系读二年级,也就22岁。‘我奶奶’这个角色很关键,寻找的过程也比较费脑筋,找了几个人选,史可也是候选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北影导演李文化的女儿、当时也正在中戏导演系读书的李彤说:巩俐演这个角色肯定合适。和巩俐见面谈了不到10分钟,她当时看上去很瘦,但是很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分别给巩俐和史可造型,发现感觉不太一样,后来又拍了她们两段小品,还是觉得巩俐更合适。”张艺谋曾谈到他第一次与巩俐见面时的情形:“第一印象是清秀、聪明。当时她穿着一件宽大的衣服试镜,与我想象中的女主角对不上号,经过进一步接触,发现她的性格正是人物需要的,外表很纯,不是那种看起来很泼辣的样子。外表不张扬、夸张,但性格又可以很好地传达出来。”杨凤良称:“《红高粱》剧组选演员实际上出发点特别简单,没有任何功利的想法,也没有所谓的炒作,就是想找长得像的人物。选择姜文也是如此,那时他已经演过谢晋导演的《芙蓉镇》了,可以算是很有经验的演员,我们知道他演过,有意不去看《芙蓉镇》,如果看过他演的秦书田,或许就不会选他演《红高粱》中的‘我爷爷’。当时的想法极其简单,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没有顾忌,干净得一塌糊涂,包括那时人的心境也是如此,现在再也找不回来了。”
参赛幕后
《孩子王》出,《红高粱》入
余玉熙(原柏林电影节中国选片人)
中国与柏林电影节的缘分,起于1981年,那年上影厂的《燕归来》有幸代表中国入围参赛。在1988年之前,中国影片《乡情》、《血,总是热的》、《雅马哈鱼档》、《陌生的朋友》等片也曾参加柏林电影节,当时评委与电影节观众普遍认为:中国电影政治色彩重。
现任新画面影业公司总经理的余玉熙女士,是柏林电影节授权的首位中国选片人,1980年被公派到德国歌德学院进修,在柏林结识了柏林电影节的前主席哈德尔先生,余女士透露,哈德尔主席对当时尚未完全开放的中国的热爱也是对中国电影的信任,然而这种等待一直到1988年才得以真正实现。余女士介绍,1987年底电影局已经确定《孩子王》参赛柏林,哈德尔主席非常欣赏这部影片,但后来陈凯歌自己主动放弃去柏林电影节,选择送到戛纳参赛。“对于这个事情,哈德尔主席对我颇有责难。”余玉熙介绍了《红高粱》参加柏林电影节的经过:“当时已经进入12月,柏林电影节的报名工作其实到11月底就截止了,我们向全国各电影厂紧急求援,西影厂的杨凤良导演向我推荐了张艺谋刚刚完成的《红高粱》。当时我还不认识张艺谋,就让他赶紧给我寄报名资料及照片。时间已经相当紧张,那时《红高粱》还没有在国内公映。我们很快准备了拷贝送到柏林,圣诞节假期后主席看到了片子,他特别喜欢,激动地说:”这正是柏林电影节要的片子!‘“1988年,张艺谋到柏林参赛,同去柏林的还有黄健中导演和他的片子《一个生者对死者的访问》,他们都是第一次出国。结果那年《红高粱》轰动柏林,让世界看到了以前从没有看到过的中国电影。
改编故事
我曾怀疑张艺谋看走了眼
莫言(小说原作者,编剧)
改编我的作品爱怎么改怎么改
我对张艺谋没有任何要求,我说我不是鲁迅,也不是茅盾,改编他们的作品要忠于原著,改编莫言的作品爱怎么改怎么改。
你要“我爷爷”、“我奶奶”在高粱地里实验原*****也与我无关。非但无关,我还要欢呼你的好勇气。拍好了是你张艺谋的光荣,拍砸了也不是我的耻辱。
当时国家有规定,小说的电影改编费是800元钱。我一开头不想参加改编,但张艺谋希望我参加编剧,因为牵扯到一些民俗啊之类的东西。编剧是三个人,一个是陈剑雨,一个是朱伟,还有就是我。稿子是当时任福建电影制片厂厂长的陈剑雨执笔的。
1987 年,我在高密,张艺谋把他的定稿拿给我看,定稿跟我们原来的剧本完全不是*****事了。张艺谋实际上作了大量的精简。我当时看了觉得很惊讶。这点儿东西,几十个场景、几十个细节就能拍成电影?后来,我明白了,电影不需要太多的东西。比如“颠轿”一场戏,剧本里几句话,在电影里,就“颠”了5分钟。
张艺谋发电报:救救高粱
1987年6、7月间,张艺谋给我发来一封电报,希望我能回高密帮他们找找县里的领导,获取帮助,说是高粱长势不行。说实话,当初他们把外景地选在高密,我就持反对态度。
一是,高密东北乡现在已经变化很大,我所描写的高粱地是我爷爷他们年轻时存在过的,我根本没见过。那如火如荼的红高粱是我的神话、我的梦境。他们非要去高密东北乡拍红高粱,拍什么?当然可以种。第二,我在小说中早就写过:高密东北乡是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的地方。这些年,随着商品经济势不可挡地侵入农村经济生活,原先那种淳朴敦厚、讲义气、讲豪气的祖先风度都如用旧了的铜钱,去了辉煌的古铜色,添了斑斑点点的绿锈。
一切都要钱,你们有多少钱?但张艺谋坚持要在高密拍。他先在1987年春天派了一个副导演杨凤良到高密,跟老百姓签了合同,种了两块高粱。
我接到张艺谋的电报就回去了,到了孙家口一看,我真想哭。高粱全都半死不活,高的不足一米,低的只有几拃。叶子都打着卷,叶子茎上密布着一层蚜虫,连蚜虫都晒化了。天太旱了!第二天,我见到了张艺谋,他说他们找到了县委负责同志,批了5吨化肥。县里领导还把种了高粱的乡领导召到县委开了会,要他们把管理高粱的事当成“政治任务”。我被县委领导的开明之举感动了。
曾经怀疑片子会砸在巩俐手上
快开拍的时候,我想把剧组的全体成员请到我家里去。当时不叫《红高粱》剧组,叫《九九青杀口》剧组,当我把消息告诉家里人时,他们都很兴奋。我父亲则不声不响地扛着锄头下了地。父亲一直劝我谨慎,不要张狂,否则必遭祸患,我也尽量这样做。一大早,我母亲、我婶婶忙着擀饼,我媳妇忙着上集采购。大约十点钟,一辆涂着若干大字的面包车停在我家打麦场上,从车上下来了张艺谋、副导演杨凤良、“爷爷”姜文、“奶奶”巩俐、摄影师顾长卫等。
说实话,我一开始对巩俐的印象一般。她当时在高密县招待所的大院里挑着木桶来回转圈,身上穿着不伦不类的服装,脸上凝着忧虑重重的表情。
我感觉离我心目中的“奶奶”形象相差太大。在我心目中,“奶奶”是一株鲜艳夺目、水分充足的带刺玫瑰,而那时的巩俐更像不谙世事的女学生,我怀疑张艺谋看走了眼,担心这部戏将砸在她手里。事实证明,我的判断错了。
这个电影拍出来后,我看样片,确实感到一种震撼,它完全给人一种崭新的视觉形象。应该说,在视觉上、色彩运用上,营造出这么强烈氛围的,《红高粱》是新中国电影第一部。
电影的影响确实比小说大得多,小说写完后,除了文学圈也没有什么人知道。
但当1988年春节过后,我回北京,深夜走在马路上还能听到很多人在高唱“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电影确实是了不得。遇到张艺谋这样的导演我很幸运。
(根据山东《大众日报》采访整理 来源:新京报)
◎一句话评论
1987年张艺谋执导《红高粱》标志“第五代”导演创作转型。
《红高粱》的成功使得“第五代”导演前期创作中遭遇的现实困境获得了暂时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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